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页
下章 (第22/106页)
出了一张甘结。” “甘结上具的名字叫什么?” “钱宝生。” “嗯!”刚毅问,“你们刘大老爷是不是出了一张本案与钱某无干的‘谕单’?” “是的。”沈彩泉料知瞒不过,硬着头皮答应。 “谕单是谁起的稿子?” “陈秀才起的稿子,我拿进去给刘大老爷看过,才写了给他的。” “上面怎么说?” “记不太清楚了!”这是沈彩泉的实话,“大意是说,这案子与钱老板不相干。” “怎么叫不相干?” “不相干就是不会吃官司。” “嗯,嗯!好。”刚毅问道,“你识不识字?” “做门丁,自然识字。” “我也知道做门丁应该识字,不过,你们这班人的花样太多,我不能不问问清楚。你既然识字,拿供单细细看一看,有记错了的地方,要指出来。如果不错,而你以后要翻供,我可不饶你!” 这几句话声色俱厉,沈彩泉不免害怕,因而看供单也就不敢丝毫疏忽,看了又看,提出几处地方需要修改,大致都是将肯定的答供,改为活络的语气。而刚毅也就能从他要求更改之处,猜到他心里顾忌的是什么。 陈湖是由两名差役扶上堂来的。他是肺病复发,这个病俗称“馋痨病”,在狱中想吃这样,想吃那样,狱卒只要有钱,供应周到,而他却是浅尝辄止。每每向人念诸葛武侯的那两句话:“食少事繁,其能久乎?”有人问他:“食少是不错,在监狱里怎么会事繁?”他说,他心里的事很多。 生这种病的人,气息奄奄,而脑筋却很清楚,所以刚毅不敢轻视他是个病人,问话之先,亦用过一番心机。 “你懂医道?” “是!”陈湖答说,“先世是儒医。” “这样说,你是家学。” “不敢!” “陈湖,我问你,照你看,葛品莲会不会是因病而死?” “这不敢说。”陈湖从容答道,“我没有见过这个人,也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是怎么个样子。” 这个回答在刚毅意料之中,点点头又问:“你跟杨乃武认不认识?” “认识,很熟的朋友。” “那么,杨乃武,照你看,为人如何?” “很能干的人。笔下来得,人也漂亮。” “这个人是不是很阴险?” “这就难说了!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” “你跟他,”刚毅以不经意的语气问,“有没有结过怨?” “朋友熟了,难免有意见不合的时候,不过,争过,吵过,也就算了。”陈湖答说,“我不知道杨乃武对我怎么样,在我,我是不记他的怨的。” “你跟你们县里的县太爷呢?是不是三天两头里往来?” “刘大令一家大小,有病都是我看。当然,不过伤风咳嗽这些小毛病,如说要请医生,未免过于郑重其事,所以总是打发一个人来,请我去看一看。” “这样说,你跟刘大令是通家之好?” 陈湖想一想答道:“也可以这样说。” “每一趟去,是不是都跟刘大令见面?” “不一定。不过见的次数也不少。” “谈些什么呢?” “无非时局之类。”陈湖答说,“有时也谈谈民生疾苦。” “那不就是谈公事了吗?” “这要怎么看?如说我干预地方公事,我不敢,刘大令也不会听我的。不过县官勤求民隐,像我们忝为衣冠中人,当然要为地方上说几句公道话。” “此外呢?你有没有诉讼之类的事,托过刘大令?” “有的。”陈湖答得很快,“不多!大致都是受了冤枉的。知道刘大令还看得起我,特为来托。 论起来非亲即故,情不可却,只好替他们跑跑腿。” 这一路下来的供词,无懈可击。在刚毅亦无非只要了解他跟刘锡彤的关系,同时拿他的话跟沈彩泉的供词相互印证,发觉他自己并不讳言跟刘锡彤的交情甚密,反倒是沈彩泉似乎有意要把他们说成泛泛之交。 其故安在?值得玩味。 不过,此时却无暇去细想,翻一翻案卷继续问道: “葛家第一次进状子,报请相验,你正在刘大令那里?” “是的。” “刘大令有没有跟你谈到这件案子?” “谈到的。”陈湖答说,“刘大令问我——” “慢点!”刚毅突然打断他的话问,“刘大令是不是常常跟你谈他接到的状子?”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,是陈湖所不曾意料到的。一直很畅顺的问答,第一次出现了顿挫。陈湖把他这句问话的用意想明白了,方始答说:“很难得。” “那么,何以这件案子问你呢?” “这要问刘大令。”陈湖答说,“偶然之事未可深究。” “好!题外之话,不必深究。”刚毅很深沉地说了这一句,回入本题,“当时刘大老爷怎么问你?” “刘大令说:一个豆腐店的帮伙,总不见得会有人谋他的财,怎么会生死不明?必是仇杀!我说,这姓葛的我认识,为人懦弱,从不敢跟人结怨的。刘大令就问我,那么是何原因呢?这时候,唉,”陈湖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,“我不该多了句嘴,说,姓葛的死因,我不知道。会不会是他妻子替他惹的祸?刘大令问我:是怎么回事?我把葛毕氏平素的行为,略略说了些。” 这问到紧要地方,刚毅自不容他闪避,紧钉着问:“你说葛毕氏如何?” “葛毕氏艳名四播,人人皆知,并非我造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