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恃宦而骄 第185节 (第2/2页)
我以为,以为可以保护他一辈子的。” 明沉舟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跌落而下。 情深似海深,旧事如天远。 “我并不赞同他走上这条路,这些年也怨了他很久。”罗松文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,声音含在唇齿间,就好似低语一般,连着明沉舟都听得不甚真切。 “这是大人的事情,他不想牵连我,可我更不想牵扯到他。” 牢房内安静地只剩下他忍痛下的沉重呼吸声,墙壁上的煤油灯在慢慢悠悠晃荡了许久烛火之后,终于要熄灭了,临灭时发出的爆破声。 “时间到了。” 对面的那盏油灯终于熄灭,牢内微弱的光芒彻底消失。 罗松文睁眼,低声说道。 明沉舟一愣,蓦地生出一股惶恐。 这是杀/人啊。 她脑海中突然不可抑制的出现这个年头。 这是罗松文啊。 这是敷文书院的院长啊。 这是谢迢的恩师啊。 “老师。”她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到罗松文伸手去勾那盏酒盏,下意识喊了一声。 罗松文动作一顿,极为缓缓说道:“娘娘走吧,这是我自愿的。” 他的手稳稳端着那盏酒,目光隔着黑暗落在地上跪着的人身上。 “祝娘娘与他,白头偕老,平安喜乐。” 这是第一个长辈,对他们离经叛道的感情发出的祝福。 明沉舟呼吸一顿。 “我一生不曾娶妻,他,谢迢……” 罗松文缓缓吐出一口气,平静似水。 “与我亲子无异。” 酒盏摔落在地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,四分五裂。 明沉舟闭上眼,强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,看着黑暗中的人影,行了叩拜大礼。 “……惟愿,一身无痛……” 万事与愿违,岁月无人欣。 谢病春也不知跪了多久,跪伏在地上,任由冰冷的石板侵袭内心,才能抑制住血流不尽的剧痛。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准备,可听到甬道深处传来的低泣声,只觉得一颗心瞬间停止跳动,紧绷心中多年的那根弦突然锻炼,疼得他喘不上去气来。 他的老师,他的养父。 他的,家啊。 “老师。” 黑暗中,这一声轻喃似乎带着血,泣着泪。 三月三十的正午,艳阳高照,春光明媚。 东厂紧闭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打开。 “罪人罗松文,伏诛。” 锦衣卫站在台阶上,洪亮声音在挤满人的空地上回荡。 龚自顺带着三位师弟站在台阶下,脸色青白,闻言怔了好一会儿,眯着眼看了一眼漆黑的的东厂大门,似乎还在等着黑暗中还能蹒跚走出一人。 他的老师当年在宁王案始时直冒天颜,触怒先帝,当日也是被关在东厂一月,那一次他便是站在这里接出自己的老师。 那一日,众人欢腾,直道万岁仁慈。 那一日,他的老师就说自己会不得善终。 那一日,距离现在不过十年。 现在,一切都成真了。 他的老师,去了。 “弟子。”龚自顺盯着那扇兽首铜门,再也忍不住酸涩,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,泣不成声地大喊着。 “恭送老师。” 裴梧秋、水琛和胡承光眼含热泪,紧跟在他身后,对着东厂叩拜行礼。 这是他们的恩师啊,亦师亦父,情深意重。 人群最前面的钱得安失神地看着东厂大门,缓缓闭上眼,也跟着跪了下来。 坚守诺言,以身赴死,傲骨不折。 安望星眨了眨眼,逼下眼底的眼泪,紧跟其后。 “院长。”身侧的钱清染也跟着大哭出来,跪在他身侧。 被锦衣卫拦在外面的人都在热烈日光中沉默,原本乌压压站着的人,瞬间跪了一半多人。 敷文书院院长,开堂授业三十载,江浙一代文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其影响。 “万岁,罗松文去了。” 宫内,绥阳悄无声息走了进来,跪在地上低声说道。 上首的谢延一愣,手中的红笔在折子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。